我是一個農村女孩,永遠也忘不了5歲那年的秋天,媽媽正在家裡做午飯。村裡劉二叔突然急匆匆的跑進我家,大聲喊著媽媽的名字,然後說我爸爸出事兒了,在醫院搶救。媽媽丟下手裡的活兒,抱著我一路跌跌撞撞的往醫院裡跑。
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口,聚集著和爸爸一起幹活的叔叔們,看他們無奈而悲傷的表情,媽媽的心沉下去了。媽媽望著急救室的門口,眼淚嘩嘩的流淌,在我們到達醫院不長的時間,急救室的門開了,一名醫生出來告訴媽媽,爸爸走了。接著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陡然在走廊裡響起,在醫院上空久久回蕩……
爸爸去世很長時間,媽媽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整天以淚洗面,直到4年後,我的繼父李東山出現在我的家裡,媽媽的情緒才算穩定下來。李東山和我家是一個村,媳婦早年因病去世,他有一個比我大2歲的兒子叫李源。
為了這個家,繼父長期在城裡打工,媽媽帶著我和李源讀書,一家人的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安逸。讀初中的時候,繼父把我和李源都找到縣城的一所初中讀書,在學校住讀,媽媽也在城裡找了一份工作,周末一家人才一起回家。
我和李源讀初三那年的一個周末,媽媽去學校接我和李源回家,卻遭遇了車禍。媽媽的去世,對我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在媽媽走後的一個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去的,我一直把自己關在小屋裡。繼父為了我活兒也不幹了,在家裡陪著我,繼父的話不多,但我知道他一直守在我臥室的門口,每天給我做飯,他說得最多的、也似乎是唯一的一句話,“閨女,想開點兒,爸以後會照顧你,別為難自己。”
後來,繼父把我的班主任和要好的同學請過來,在他們的開導下,我才從失去媽媽的痛苦中,慢慢走了出來。也許是受媽媽去世的打擊,原本成績很好的我,中考的成績也不理想,分數竟沒有達到重點高中錄取分數線。不過,繼父還是花了三萬六千塊錢讓我進了重點高中,還讓李源輟學了。
雖然我進了重點高中,但成績一直跟不上。高二下半年,我聽信一個學傳媒的同學的話,說學傳媒高考文化要求分數低,只要專業課好就可以了,於是我稀裡糊塗就轉行學傳媒。當時根本沒有意識到,學傳媒要參加各種培訓,要額外交培訓錢。在高三下半年,李源又陪我奔波到全國參加各大學的專業課考試,拿到10所大學專業課合格證。
高考之後,我上了某重點傳媒大學的播音主持專業。從高中參加各種培訓到大學畢業的7年間,我花了近20萬元,全部是繼父和哥哥李源打工掙來的,我心裡每次想起來就感覺特別愧疚他們。
大學畢業後,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參加工作兩年,我認識了家裡條件還不錯的男孩,談了兩年戀愛就准備結婚。按照農村的習俗有很多禮俗,繼父卻說一切從簡,他甚至不讓男方出彩禮錢,只要我幸福就好。不過我知道這些年,繼父和哥哥李源為了我,家裡的錢都掏空了,而且李源比我大,家裡沒錢連媳婦都沒結,最終和男友商量給了他們20萬元錢。
轉眼之間就到了我出嫁的日子,說好了繼父和哥哥李源過來參加婚禮,但在我的婚禮現場,娘家只有李源一個人。原本結婚是件快樂的事兒,繼父不到場,讓我在夫家面前很丟面子,心想如果我的親生父母都還在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缺席的。
結婚後的第三天,我迫不及待的回到老家,想質問繼父為何不參加我的婚禮?可是當我看到越發破舊的老屋被布置得十分喜慶時,想發火卻發不起來,想必繼父為了布置房屋花了不少心思。家裡來了不少客人,都是鄉鄰,回門宴辦得熱熱鬧鬧,鄉鄰們不斷誇獎我好福氣,找的丈夫又帥氣又有錢。
送走了客人,繼父讓李源陪我的丈夫說話,他則把我叫見堂屋,從兜裡掏出我給他的那張20萬元彩禮的銀行卡說,“閨女,這卡你帶走吧,爸……其實是對不住你和你媽,今天你結婚了,以後的日子就靠你自己過了,不用再管我和李源。”
繼父這麼說,我隱隱覺得他可能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果然,繼父在猶豫片刻接著說,當年我的親生父親和繼父在一塊打工,父親是為了救繼父才失手掉下腳手架摔死的。這個秘密他誰也沒有告訴,內心卻一直不安,所以在我的父親去世後第四年,就娶了我的母親,擔當起照顧母親撫養我的重任。可真在我結婚時,他不敢面對我……
聽到這個消息,我感到很震驚,心中在那一刻十分難受,但想想繼父這些年為我付出的一切,我卻哭了,撲在繼父的懷裡,一邊哭一邊在他耳邊說:“爸,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從今以後,我就是您的親閨女,您就是我的親爸!”
繼父聽了這話,頓時淚水橫飛,喃喃道:“好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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