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色無悔
當年,她第一次來到了這座城市,走進了興安街上的這家公司。“我叫葉萌,我屬兔。”這就是她的極簡自我介紹。
年輕美麗的葉萌,很快適應環境投入工作。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公司幾位未婚男士,竟都對葉萌青睞有加,但葉萌卻似對這些絲毫也不上心,無論是面對盛開的玫瑰,還是精美的禮品盒,她都隻是用清澈中略帶冰冷的眼神一瞟而過,紅唇中隻吐出簡單的一句:“我不需要!謝謝!”
正因如此,所以在許多女同事的眼中,葉萌是令人嫉妒的,也就此成為大家竊竊私語、議論猜忌的對象。有人羨慕她不褪色的酒紅色長發,有人不滿她酷愛紅色每天紅衣飄飄。
有人因為她的年齡而大驚小怪:“屬兔的?應該是二十九歲呀,怎麼長這麼年輕?總不會才十七歲吧!”還有人為她的終身大事而操心:“二十九歲了還沒結婚,也不跟人約會戀愛,這是想做什麼呀?”
幾年的光陰就這樣如水般流走,算起來已經三十多歲的葉萌容顏仍如二十三、四一般,越發令人妒忌。而當初的幾位追求者,大多因為葉萌冰山般的冷漠性格,逐漸對其敬而遠之,紛紛成家立業了。
一個夏季的夜晚,葉萌如往常一樣回家,卻在一個路燈昏暗的角落,遇上兩個醉醺醺的男人。就如俗套的橋段,柔弱的紅裙少女被兩個醉漢非禮,預行不軌,而路過的柳正東,恰到好處地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其實葉萌與柳正東也已經是幾年的同事了,而且這柳正東是當初的追求者中最後一位未婚男士。
葉萌對柳正東的相救自然是千恩萬謝,見他年輕有為而且帥氣灑脫,也難免讓故事情節再一次落了俗套,一貫高冷女神形象的她真的愛上了這位救美的英雄。柳正東幾年的執著終於等來了葉萌這座冰山的融化。
幸福地相戀了一段時間,柳正東買好了戒指欲向葉萌求婚,而就在此時,葉萌卻突然消失了。不來上班,也沒有回家,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個紅色的身影。
一個月、兩個月,無論柳正東如何瘋狂地尋找,都隻換來自己的近乎崩潰。葉萌的消失,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不僅無影無蹤,就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葉萌知道,自己的不辭而別,傷害的不僅僅是柳正東一人。如果自己有一顆與人類完全相同的心,一定會心疼得更加厲害,但是她沒有,她隻有,淚。她無法抗拒正東的愛,她用她的心愛過,但是,她不能與任何一個“人”成為夫妻。因為,她是一枚紅燭。
葉萌是一枚數百年之前的紅燭,機緣巧合之下幻化為一名紅衣女子,擁有人類羨慕的不老容顏。她從古老的邊塞城池,走到熱鬧繁華的帝都;從硝煙彌漫的小城鎮,走到鋼筋水泥的大都市。
她這數百年來,變換了無數個容身之所,經曆了與人類一樣的愛與恨、情與仇,卻從沒有讓任何一個“人”真正了解過她,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生活超過20年。
一個美貌的女子,10年光陰容顏不改會引起眾人羨慕,而20年依然容顏不改,那引起的就是嫉恨乃至禍端。所以葉萌,她隻是在每一個地方,留下了她的美、她的愛、她的神話,也留下了她的淚。
每一次真愛,都讓她有與人類一樣的幸福感;每一次無奈的生離死別,都讓她嚐到人類傷心欲絕、痛不欲生的滋味;每一次流淚,她的身體就會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昏死過去,醒來後已恍若隔世,重生為人。
如今,她已經數度流淚,紅燭的生命,即將隨著淚干而逝去。
三十年後,葉萌再次回到了這座城市,再次踏上了興安街。一切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她漫無目的地站在街頭,望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風景,耳邊已傳來一些細語:“喲,好漂亮啊!”“看看人家那紅色風衣,也就人家那身材、那氣質才敢穿啊。”
傍晚,一位身穿紅色風衣的年輕女子住進了當地一家賓館。賓館的服務生都知道,這位神秘的紅衣女子,沒帶任何行李,每天早晨便會一身紅色衣裝出門,傍晚才回來住。
其實葉萌也知道自己隻是在碰運氣,當初那個被自己深深傷害的男子,如今應該年過半百了,他早就成家了吧?子女也已經快成年了吧?他,還在這座城市嗎?
葉萌一次又一次地忍住流淚,然而,她卻忍不住身體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嗎?真的不能讓我在流干淚之前再見他最後一次嗎?
這一天,發生了一起車禍。一位大約五十歲的先生,險些被一輛顯然是醉駕的豪華轎車撞上。千鈞一發之際,一位年輕的紅衣女子,飛奔過去將這位先生推開,而這女子被撞得高高飛起,最後猶如被折了翅膀的紅色蝴蝶般,躺在地上。目擊者說:“這位紅衣女子的臉上,既帶著微笑,又淌著淚水……
而這位被美女救下的先生,正是本市最有名氣的企業家之一。他的名氣,不僅在於他的成功事業,也在於他的謎一樣的單身至今從未有過婚史。他的名字叫柳正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