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拾粹 作者： 郭照輝

2023-08-05

最近在網絡看到一些評論，說山西人特別注重中午睡一覺，甚至連山西的貓貓狗狗也是如此。

這句話的感悟色彩比較中性，看過之後不知道對午睡是肯定還是否定，但是驀然回首，的確一驚，可不是嗎？我們山西人的確好這一口兒，無論躬耕農田還是機關勞作無不浸泡在午睡的氛圍當中。

你看，無論春夏秋冬，中午一、兩點整個大街幾乎空無一人。介休的綠都名苑、綠城華府附近有三中、北壇小學，各種商鋪鱗次櫛比，金華路、經天南街占盡了學區、商業區的熱鬧繁華，上下班時間這裡是再擁堵不過的啦。就連交警也選中這個地方查酒駕，不怕，你跑！有一天下午下班時間我要從綠都名苑開車到長虹旮旯，竟然在這兩條街上堵了小一個小時，即使步行也夠打兩個來回。但是每天午飯一過，爬在窗戶上一看，只有馬路拉長身體懶洋洋地在那兒曬太陽，真的連個貓貓狗狗也不見。小區門口愛家超市的小兩口養著一隻貓，這個點兒也會把它關進籠子裡放在門口的樹下任由其打呼呼。

今年五一長假，外地來了幾位朋友要去張壁古堡遊玩，請我當嚮導，當時我正在樓下愛牙口腔看牙，由於大夫「施工」未完便讓他們等了一會兒，近11點時才陪他們來到古堡。他們進去後我便開始聯繫鴻賓樓，我覺得古堡景區精緻小巧整個轉完也就個把小時，於是肯定地告飯店中午12點左右可以到達。然而這幾位朋友第一次來張壁，而且都勤學好問，轉得非常仔細，中午1點也沒轉出來，我趕緊聯繫，服務員勉為其難地說，最多給我們留餐到14點。待我們兩點半進店時，無論大廳散座還是包間雅座均已鴉雀無聲，只有一名服務員孤零零地站在我們預訂的包間門口。我們對她千恩萬謝，歉意此起彼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您午休啦！」

毫不誇張地說，我工作近30年中午1至2點幾乎沒給別人打過電話，接到打入的電話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一巴掌。大家在對待午睡上都很默契。

10多年前，我在發電廠辦公室工作，迎來送往是其中一項職責，單位的餐廳、招待所都歸辦公室管，有檢查和來訪的客人中午回不去就得準備午餐，午餐之後必定要給大家安排好午休的地方，這是雷打不動的一整套中午接待程序。有一次我們廠承辦山西焦煤第五屆電力座談會，參會人員大多路途較遠，會後留餐，人之常情，我還清楚地記得時任廠長特意問我午休的房間準備好沒。

我從小接受父母的教育便是中午睡一會兒。下午在學堂上課時偶爾打個盹兒，眼睛雪亮的老師就會把手裡的教鞭在你眼前晃：「中午又去哪兒瘋啦？沒睡覺吧？不知道下午要上課！」迫於家庭、學校的雙重壓力，所以形成了習慣，現在午飯的碗剛一落地就連往廚房送一下的力氣都煙消雲散，只得倒頭便睡。有幾次試著挑戰這個「毛病」，結果整個下午昏昏沉沉，如同喝了半斤汾酒。

記得2019年盛夏參加巡察，這個工作時間緊、任務重，加班是家常便飯。有一天巡察組長計劃當天下午給被巡察單位開個巡察推進會，會議要對前期進展予以通報，這個材料交由我來完成，臨近中午沒整理完，吃完午飯計劃硬著頭皮再上陣，剛剛打開電腦，組長在身後說：「先抓緊時間午休！」巡察加班的高發期會出現在起草巡察報告階段，也是巡察工作殺青階段，報告的撰寫直接反映整個巡察工作的完成情況。那段時間我們四易其稿，白天大家審稿，改稿只能放在晚上。夜深人靜思路清晰，寫起來一發而不可收，常常是組長敲門喊吃早飯才罷手。這樣的場景一連熬了10天，但是這10天的中午整個辦公樓會清一色「這裡的黎明靜悄悄」。寧舍一整夜不舍一中午！

記得剛成家的頭幾年，妻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吃完午飯我和孩子午睡，她就在廚房洗鍋刷碗，然後墩地洗衣服，能幹不少活兒。但是其中存在一不小心弄出聲響驚了我們晝寢夢的情況，在我們屢次抗議下，妻也終於「同流合污」。現在吃完午飯我假迷三道地擺起收拾碗筷的POSE，她會馬上喊停：「先睡先睡，下午再說。」

昨天，妻姐家的小女兒生日叫我們中午去順合居聚聚，我們強烈要求改成下午，結果沒拗過她，後果可想而知，午休錯失良機，整個下午雲裡霧裡、沒精打采。

所以說：能舍一頭牛不舍一個午睡的花枕頭！

至於箇中原因，網絡上大家已競相出手分析的十分周全且高大上，什麼午睡是因山西的地理原因，什麼環境原因，什麼氣候原因……而我覺著吧就是個生活習慣的由頭。

這個習慣不僅得到了傳承，而且感染力極強，你要不午睡就會很另類。

哲學家黑格爾曾說「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對午休也認同著、延續著，沒有勇氣戒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