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借條款的完善，是一個積累的過程。

文 / 巴九靈（微信公眾號：吳曉波頻道）


ONE

事件


2月21日，日本當地時間12點45分，旅日大熊貓香香在因疫情延期1年後，終於坐上飛回中國的航班。

而在#大熊貓香香今日回國#的微博詞條下，頻繁出現另一隻大熊貓的名字——丫丫。

「香香回國了，我們的丫丫什麼時候到家？」

「希望丫丫趕緊回來吧！」

「丫丫也早點回來呀！早點回來養肉肉，你肯定可以長壽的！」

……

2月22日，香香回國的第二天，旅美大熊貓丫丫連上10條熱搜，網友們討論的核心主題只有一個——回家。


兩個社交帳號


2月21日早上8點30分，大熊貓香香的出生地，上野動物園的社交帳號像往常一樣，發出第一條打招呼推文。但從兩張大熊貓的配圖就能感受到，今天這個官方號，不一般。

這一天，上野動物園官方帳號共發了14條推文，其中12條關於香香。接香香的車到了、香香快起飛了、香香心情不錯、香香吃了什麼……甚至連運輸香香的汽車是怎麼設計的，都得單獨發一篇推文細說。

有網友戲稱，如果不看帳號名字，說是私生粉我都信。

這還沒完，22日、23日，打著「熊貓香香情報」標籤的播報還在繼續，連「女明星」吃了8斤筍5斤竹子這樣的食量「隱私」都咔咔往外說。

而當跟隨回國的日本飼養員無法與香香一起進入四川雅安碧峰峽大熊貓基地檢疫檢測點後，這個帳號就開始發運貨的卡車、發大鐵門、發山、發石板路……文案中還感嘆了一句：「這裡到處都是熊貓。」

之所以這麼關切，是因為香香是日本近30年來，第一隻出生在上野動物園並順利長大的大熊貓。

2017年6月，它出生後，動物園便面向日本全國徵集名字，最終從超32萬個名字中選了8個，最終與中國協商後才定下「香香」這個名字。

香香的首次公眾見面日，由於預約人數實在太多，動物園不得不採取抽籤制，中籤率約為1／45。而在香香回國前的最後一個參觀日，園區同樣採取了抽籤參觀的方式，這一次中籤率只有約1／70。

沒能見到香香的日本民眾，圍在街道邊、機場外為它送別。據瀟湘晨報報導，人群中有不少人哭著喊香香的名字，說著「謝謝你」「愛你」「一定要健康啊」……

可以說，香香是日本民眾看著長大的，它的可愛治癒了無數人。如今這個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要回到自己家鄉，自然是萬般不舍，只能通過社交平台「雲守護」。

而國內網友，也在「雲守護」旅居國外的寶貝。

小紅書上有一個IP屬地為美國的帳號Min Meng，簡介只有一句話：All about Yaya。自今年當地時間2月14日開始，Min Meng每天都會前往美國田納西州孟菲斯動物園，拍攝生活在那裡的大熊貓丫丫的狀態。

與被日本網友稱為「在愛里長大」的圓潤乾淨的香香不同，該帳號實拍下的丫丫顯得有些「邋遢」，它總是癱坐著，或蜷成一團趴在草地上，毛髮稀疏沒有光澤。從某些角度看，甚至能看見骨骼的紋路。

網友如此關注丫丫，不是沒有緣由的。

丫丫今年22歲，2003年與比她大兩歲的雄性大熊貓樂樂一起前往美國，如今已有20個年頭。早在2021年年初，環球日報就曾報導，有網友爆料旅美大熊貓丫丫和樂樂瘦骨嶙峋，居住環境惡劣，投餵質量和數量達不到國內標準等情況。

對此，中國動物園協會工作人員當時回應表示，丫丫現已屬於老年，且一直患有皮膚病所以狀態不好，經與孟菲斯動物園溝通了解到竹子和居住場館沒有問題。

直到今年2月1日，樂樂在孟菲斯動物園離世，結合過往傳聞，人們又開始擔憂起在同一動物園的丫丫的狀況。由此，「接丫丫回家」的呼聲，隨著香香的回國而日漸高漲。


兩種回國方式


那麼，旅居國外的大熊貓如果想要回家，有哪些方式？

第一種，如香香一樣按協議規定時間到期返還。一般情況下，熊貓租借期為10年。如果熊貓在出借期間生下小寶寶，小熊貓需要在4歲前歸還給中國。香香就屬於後者的規定範圍內。

而據中國新聞網報導，丫丫與樂樂原本應於2013年到期返還，彼時孟菲斯動物園與中國動物協會簽訂協議，租借期又延長10年。此次續約的到期時間為2023年4月7日。

2022年12月21日，轉眼10年期限又至，孟菲斯動物園宣布將丫丫、樂樂歸還中國。

也就是說，按協議規定，丫丫將於一個多月後回家。

至於在孟菲斯動物園離世的樂樂，據了解，若租借的大熊貓意外死亡，租借方必須支付50萬美元的罰款，同時大熊貓的遺體也要歸還中國。

但顯然，國內網友看著丫丫的狀態，有些等不及。有沒有辦法讓它提前回家？

倒也不是沒有未到期就歸還的例子。

早在1994年， 熊貓明明和莉莉作為中韓建交兩周年的禮物租借到韓國的三星愛寶樂園。

4年後，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明明和莉莉所在的動物園由於資金壓力，提前將兩隻大熊貓送回了中國。

2015年，出生在馬來西亞的熊貓暖暖，2歲時便提前被當地政府送回。原因是它太挑食，只吃從四川空運的新鮮竹筍，這令馬來西亞動物園不堪重負。

而2020年5月，由於受疫情影響，旅居加拿大的大熊貓大毛、二順吃不到新鮮竹子，加拿大方面也決定將原本應於2023年歸還中國的熊貓提前送回。2020年11月29日凌晨，大毛和二順乘專機抵達成都。

也就是說，租約未滿，國寶是有可能提前回來的。但以上案例的共同點在於，對方國家主動提出提前返還。

那麼，我國能否主動召回大熊貓？

最近一次熱度頗高的大熊貓召回事件，發生在2019年，英國《每日郵報》報導稱，在中美貿易和國家安全問題日趨緊張之際，中國從全美最大動物園聖地亞哥動物園召回26歲的大熊貓白雲和她6歲的幼崽小禮物。

一時間，因貿易戰而提前召回熊貓的說法甚囂塵上。

但2019年3月，聖地亞哥動物園發布官方聲明表示：歸還大熊貓並不是中國政府突然提出的要求。

實際上，白雲於1996年按照協議前往美國，當時租期為12年，後又續約。到2019年，白雲已在美國待了23年，租借協議已到期。而小禮物作為在美國產下的熊貓寶寶，也同樣屬於協議到期返還。

總的來說，就目前已知案例而言，旅居國外的大熊貓回國方式只有兩種：對方國家主動提前退還、協議到期返還。

在網友們的不斷發聲下，據中國新聞網2月22日的報導，中國動物協會已派遣專家去往美國協商。而據新京報報導，北京動物園工作人員表示已經做了丫丫回國的全面準備工作：「我們現在得到的消息是（丫丫）將在4月7日合同到期的時候回國。」


兩次規則轉變


說完怎麼回，我們再來講講丫丫們是怎麼去的。

目前，我國的大熊貓租借條約包括：

租借大熊貓之前要先制定能使野生熊貓受益的研究計劃，並協助中國熊貓保護項目獲得資金；熊貓租借期一般為10年，每次出租一對；每隻大熊貓的租借費用為每年50萬—100萬美元，如果熊貓在出借期生下小熊貓，每年的租金還要再增加60萬美元，長大後的小熊貓要在4歲之前歸還給中國；申請租借的國家氣候條件必須要適合大熊貓的生存，此外國家不能發生戰亂，以及國家必須要有飼養大熊貓的設備並且證明自己有能夠飼養大熊貓的能力等等。


結合當下人們對「丫丫們」的擔憂，這些條款似乎不足以安撫人心。但在對條款感到不滿前，我們也要知道，從歷史上看，這些條款的完善是一個積累的過程。

1941年，宋美齡、宋藹齡代表中華民國政府向美國政府支持的民間機構救濟中國難民這一行為表示感謝，向其贈送了一對大熊貓。從此開啟了中國現代熊貓的政治性贈送模式。

1957年—1982年這25年間，我國陸續給美國、朝鮮、日本等國家贈送了共27隻大熊貓。

而隨著大熊貓數量日漸稀少，我國響應保護瀕危動物的全球性號召，宣布從1982年開始，停止贈送大熊貓出國。

直到1984年，美國洛杉磯奧運會，我們決定將北京動物園的大熊貓永永和迎新借給洛杉磯動物園進行巡展，以表對奧運會的支持。

三個月巡展結束，洛杉磯動物園又提出想要通過租借的形式，讓熊貓們再多待幾個月，也正是這一次，拉開了大熊貓商業租借的序幕。

但一開始，商業租借就暴露了它的劣根性。一方面，大熊貓為當地動物園帶來了可觀門票收益；另一方面，各地動物園、熊貓繁殖機構等又能通過熊貓出租獲得相當可觀的租金收入以及出國考察的機會。在龐大利益的驅使下，甚至出現了大規模捕捉野生大熊貓用以向境外輸出的行為。

1990年代初期，為保護我國大熊貓的正常生活與繁殖，中國宣布停止商業目的的熊貓出租。

與此同時，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中國動物園協會與國際動物保護機構達成協議，將大熊貓商業租借，轉變為合作研究，同時保證通過熊貓租借所獲得的利益會被用於大熊貓的保護。而批准一隻大熊貓出國，需建設部、林業部、外交部會簽，同時還需分管的副總理或總理的簽字。

迄今為止，這些規則和條款也都在不斷完善中。

截至發稿前，小巴看到在社交媒體上，一段丫丫曬著太陽吃竹子的視頻配了這樣一句文案：陽光會落到你身上，幸福也會如期而至。

而中國新聞網、央廣網、各地共青團官方微博、中國藍新聞等媒體也在通過採訪、慢直播等方式播報丫丫回國事宜及最新動態。

期待丫丫能如香香般按期回歸，安享晚年。


TWO

聲音



老齡社會也意味著長壽社會，在越來越長壽的社會中，衰老就像緩慢地走下坡路，如何與這樣的人生為伴，成為個人和整個社會的課題。「尊嚴死」聽起來不錯，但歸根結底就是指終結「毫無價值的生命」。因此，我把順應本能地活到最後一刻稱為「尊嚴活」。


——上野千鶴子


上周「北大宿舍聊天對話上野千鶴子」的訪談視頻，在本周迅速發酵，也讓更多人認識了日本著名女性學者上野千鶴子。

尤其是2022年，因為有多部作品出版，這一年也被出版界稱為「上野千鶴子年」。

而冷知識是，在近日特別有話題度的「養老」「延遲退休」等老齡化問題，也是上野多年來所關注的領域。她的學術專著《一個人最後的旅程》，「讓數量日益龐大、而整體處於弱勢的老年人群體，在經歷了長期的被忽視之後，終於進入了大眾的視野。」



THREE

數據


本周，東北證券的一份研報顯示，一二三四五線城市擁堵指數均超2019年農曆同期，出行數據回暖趨勢明顯。

上周用ChatGPT寫的謠言「杭州將於3月1日取消現行」惹來大麻煩，這既是對chatGPT的神化進入到「冷靜期」，也著實反映出最近一部分人對於「擁堵回來了」，從喜悅到了煩躁。

這才是真正的回歸正常吧。


FOUR

人物


據南都報導，多家媒體援引內部人士信息稱，江蘇隆力奇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徐之偉因涉嫌非法集資被蘇州警方取保候審。「該公司在2015年至2018年期間以眾籌和股權名義，在國內向社會公眾吸收存款高達8億元」。涉嫌非法集資主要涉及隆力奇旗下公司聚好商城。

除了隆力奇董事長，徐之偉的江湖名號更江湖一些——「蛇王」。


他是常熟人，行事低調。一位有機緣採訪過他的記者形容他「看上去並不像當地農民，倒像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城市知識分子。」

按照他的說法，解放前他的父母在上海跑過灘，「家境不錯」，後來家道中落，他沒上過中學，而是學了木工，又自學了雕花，便帶著8個徒弟走南闖北。

而這位木匠最後入了「蛇道」，其實也不意外。他所在的村子是遠近聞名的「蛇鄉」，抓蛇比木工掙錢。1986年，徐之偉掛牌成立了「常熟蛇業公司」，從捕蛇大隊「隊長」變成了成了企業家。

捕得蛇多了，就有了「做周邊」的想法，他創立日化公司，賣「蛇油膏」。在市場激烈，外資殺紅了眼的日化行業，他老老實實做下沉市場，打「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以一元一瓶蛇油膏搶占市場，當時，一億農民家裡都有一瓶他們家的蛇油膏。

吃下農村後，隆力奇進軍城市，在央視黃金時段打了三年的廣告，多年拿下「全國青年歌手大賽」獨家冠名，營銷隊伍在大城市推進。他們的市場部經理說：「全國有35000多人直接參與『隆力奇』產品的銷售工作。

輝煌時期的故事和數字，總是講不完，沒落後的故事往往會變成一個問句：「扒一扒曾經的老牌國貨隆力奇，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南方周末2021年4月報導了一家在納斯達克上市，名為「聚好商城」的中國企業——這是一家主營日化商品和保健品銷售的會員制電子商務平台，其幕後掌舵人，就是徐之偉。

報導提到，截至2020年6月，聚好商城共有177萬會員，有174家商戶入駐。會員除需要承擔賣貨任務外，最重要的任務是發展新會員，其機制很容易被質疑為「傳銷」。

南方周末記者發現，2009年聚好商城就擁有了直銷牌照，但直銷是銷售員與產品銷售發生連接，而不會與其他銷售人員有連帶關係，因此聚好的行事方式多次陷入「傳銷」質疑。

最新的新聞，算是對這個質疑一次法律上的回應。

而這也讓多年前，35000多人這個數字，變得刺眼了一些。



本篇作者 | 季一奧 | 和風月半 | 當值編輯 | 武新月

責任編輯 | 何夢飛 | 主編 | 鄭媛眉 | 圖源 | VC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