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說《傷寒論》只講傷寒不講溫病,其實這個就是講述溫病的。大多數醫家都讓其歸於太陽病,我一開始也是覺得就是發熱當然是太陽病了,後來隨著理論知識的更加細化以及臨床上的思考,我現在更趨向胡希恕胡老的見解,這個就是一個單獨的疾病,像酒客病一樣,是與太陽病同級分類的疾病,而不是傷寒證,中風證,因為仲景在行文的時候只要是病這個分級下的都是證,而非單獨列為病,反之單獨列為病的就是一個獨立的疾病體系。

《傷寒論》6條: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睡眠,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瘛瘲;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本條文相對於大論中的其他條文來說很長了,且包含的內容是比較多的,我們便於理解,就逐節分析。

1,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名為溫病。剛才就提出了這個不是太陽病的一種,雖然節前言太陽病,結合發熱口渴,不惡寒來講應該是指出現形似太陽病的症狀,但是此證為發熱不惡寒,且口渴。這就證明了不是其不是太陽病,因為太陽病的提綱是: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明確指出惡寒才是太陽表證,也就是中醫常說的,有一份惡寒就有一份表證。綜上所述就可以認為溫病是單獨的一種有著獨立的病理機制的疾病,非歸為太陽病,應該屬於類太陽病。

2,為什麼發熱口渴呢?是因為內有熱耗傷津液,津液虧虛才會出現口渴,也就明確這個病是內有熱非寒邪之因,治療的時候就不能溫熱了發汗。

3,不惡寒這個情況胡希恕胡老用巴甫洛夫的實驗淺顯易懂的明白了大熱的刺激太強烈也就感受不到其惡寒的症狀了。

胡希恕胡老云:太陽病,身上熱,加大外邊差距,他要惡寒的,這個是不惡寒。這裡熱是很強烈的,人身上的這個條件反射啊,這是巴甫洛夫弄得,這個我認為很好。

這種刺激過於興奮,那一種刺激就被抑制。

他是個實驗,這個巴甫洛夫很有意思,

他用那個狗呀,用很熱的電線燙這個狗,這個狗當然叫喚了,甚至咬他,那時候餵它什麼它也不吃,可是呢他每要見到這條狗就給它好吃的。過的日子多了,狗一見到他拿電線,它就淌哈喇子,它就老老實實的。後來都給燙破了,它也不動彈,直撂滾了。

為什麼呢?它這個食慾過於亢奮了,把燙的這種疼的刺激反到抑制了。

這也是的,這個裡熱啊刺激相當厲害,要不陽明病的人說都胡話,譫語煩亂,它這個刺激相當強烈的,尤其對於大腦。所以這個惡寒他到不惡寒了,他是光惡熱了,就是惡熱的這種刺激過於亢奮,而惡寒的刺激被抑制了,所以就不惡寒了。

這溫病就是這樣,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里熱,這說的很清楚了。你看這個地方還這樣,與上面的「中風,傷寒」的文法就不一樣,那個「名為傷寒」、「名為中風」,這個是「為溫病」。

4,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風溫。這個節講的是溫病是不能發汗的,如果發汗,身上就會灼熱,這種情況就是溫病風溫證。命名方式類似於太陽病中風證。剛才說了內太熱,就會使其津液減少,而現在辛溫發汗,津液就會更少,內熱更甚,這樣時候身體就會灼熱,乾熱的,像火烤一樣。還是引用胡希恕老的舉例:水壺燒水時候,把水倒掉,壺身的那種熱就是灼熱。

5,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睡眠,鼻息必鼾,語言難出。這個是指出風溫病的症候群,脈陰陽俱浮就是上下的脈都浮,也就是說明表里都是熱。自汗出這個就裡熱外蒸出汗好理解。身重不好理解,有些醫家解釋為熱傷經氣。其實這樣和傷寒對比著來理解,傷寒是無汗身疼,風溫是自汗身重;傷寒是脈陰陽俱緊,風溫是陰陽俱浮;傷寒是寒郁,風溫是熱蒸。熱蒸出的汗液稽留在肌膚腠理之間就會出現身重?也就是表有濕氣?是不是也可以反過來說明體內雖熱但是沒有達到陽明病時候的熾熱灼傷津液,津液枯燥,大便也干形成里了實證?這時候因為里不實也就不能使用下法。多睡眠就是熱擾心神,神志昏昏,想睡覺的意思。而鼻息必鼾,語言難出,這兩個證候是熱氣往上涌的反應。

6,這些都是熱氣的反應,假若使用了下法,出現的證候群就是小便不利,直視失溲。這是因為下後傷其津液,小便減少,傷陰血眼睛不濡養。本身這個還有身重,只是里熱還沒達到里實熱的陽明病,不能夠攻下

7,如果使用了火熱的治療方法,那就如同火上澆油了,輕者就會出現微黃色,重者驚癇瘛瘲。再用火熱療法,這樣就岌岌可危了。

8,如果這樣的患者存在的時候我們思考應該怎麼去治療呢?不能下因為沒有里實證,不可汗因為沒有表證,不可火因為內有熱。首先明確的溫病就是里熱了,我們在看一下條文「身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這個條陽明病的外證,是不是就是這個溫病呢?怎麼辦呢?清之,白虎湯也。總之溫病,風溫證辛溫燥烈之品為之大忌。治宜辛涼清透,甘寒滋陰之品,泄熱保津才是正法。

病案賞析:

《遯園醫案》一則:一女十二歲,正月初得春溫證,先是服用散表溫燥等方,大熱大汗大渴。見其熱渴異常,脈浮大而芤,身無汗,舌無苔,鮮紅多芒刺,心煩不寐,米飲不入,證殊險惡。給予白虎湯去粳米,加西洋參,葳蕤,沙參,花粉,生地,天冬,麥冬之劑,一日夜服三劑,守原方服二日,各證始十愈七八;後減輕分量,再進甘寒養陰藥,不犯一毫溫燥,計三十餘劑,始恙悉捐。惟如雲之鬢髮,手一抹而盈握,淺者紛紛墮也。皮膚飛削如蛇蛻然,馴至手足爪甲,亦次第脫盡,久而復生,可見溫病誤表,真殺人不用刀矣。

此則病案乃少齡之女,患春溫之病,症狀是因為誤用治表之藥而大熱大渴大汗;身無汗則是因為陽明津液被熱灼而竭,不能夠去發揮濡養皮膚得作用了;脈芤心煩,舌無苔而鮮紅多芒刺,則是病邪已經有衛氣傷及到營血之位。給予白虎湯清內熱加上大量滋陰潤燥之品,這樣大熱大汗大渴而解。為何去掉粳米?是不是考慮這時候內外充斥大熱之象,症狀較急切,去掉緩和滋養粘滯,來保護脾胃不受甘寒之傷的粳米?主要恐其阻礙石膏知母之甘寒?滋陰藥入體?不礙其它藥物發揮作用來迅速解其症狀?對此仍有疑惑。請哪位老師點撥迷津。

此則病案前後進服藥物三十劑,身體肌膚、毛髮皆受其溫病所傷,且又誤用溫燥之品,大傷其津液元氣。現在腫瘤化療病人是不是也可以從這個方面去開拓思路呢?

醫學個人見解,疾病問題因人而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