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雨考車牌加上熬夜做淘寶,廣州27歲小夥子龐鑫(化名)被感冒擊倒了。
沒想到的是,反復高燒5天後,病情突然進展,重度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爆發,心肝肺腎統統告急,入院僅7小時就得ICU搶救!
所有措施不起效,死亡風險系數高達73%,中山一院內科重症監護室果斷啟用人工心肺系統(體外膜肺氧合ECMO技術),保住呼吸與血循環的情況下治療原發感染,艱難的6天過去,龐金的命保住了。如今,他已ECMO脫機,今天可從ICU轉入普通病房。
〓發病〓
淋雨+熬夜引發感冒
6月28日,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內科重症監護室外,龐鑫的妻子連連向醫護道謝:“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龐鑫還在ICU,但不再是無知無覺躺倒,看著護士拍下他坐在病床上,只戴著鼻導管吸氧,自己喝水的照片,龐太太放下心頭大石。
今年27歲的龐鑫,正值打拚期,帶著堂表弟妹們在廣州做淘寶店。不會開車真的很麻煩,龐鑫希望盡快考車牌,於是從6月4日開始,盡管連日大雨,雨後又暴熱,他依然3個整天冒雨練車。6月7日,他隨車到清遠進行駕照路考。沒想到下午考試時就發燒了。
回到廣州後,物理退燒不行,深夜燒得厲害,弟弟把他帶到附近門診,就當一般感冒發燒輸了液,拿了感冒藥、退燒藥。從6月7日開始到6月10日,龐鑫就陷入了“吃藥退點燒,下午晚上又高燒”的循環裡。
沒想到的是,6月11日,龐鑫突然非常惡心、止不住地嘔吐,人開始迷糊。家人馬上把他送到中山一院消化內科,門診驗血檢查就發現他肝功能異常,AST(穀草轉氨酶)高達1908 U/L,AST(谷丙轉氨酶)高達2102U/L;黃疸明顯,總膽紅素(TBIL)高達89.0umol/L,“需要住院,現在沒床位,明天一定要來!”接診醫生說。
〓進展〓
感冒原來真能奪命
6月12日下午,他們如約而來,情況卻不同了,因為消化科發現,根本不止消化問題,龐鑫的血氧指數非常低,正常值為400-500mmhg,他已經小於100,於是被馬上轉至內科住院。龐鑫當天甚至已經沒辦法做CT檢查了,只能拍X光片,一看,兩片肺已經全白!
下午三四點把龐鑫交到內科病房,護士接手一系列檢查,直到晚上11點接到搶救電話,龐家人根本沒想到,這場小小感冒,正在要龐鑫的命!
“他一來,就進了內科重症監護室(MICU)”,護士長陳少珍說,哪怕馬上氣管插管進行有創輔助啦吸,他的血氧合指數僅剩下51mmHg,肝功異常、黃疸、血氨升高,血小板急降出現凝血障礙……
綜合所有臨床數據,龐鑫診斷為重症肺炎,重度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膿毒症,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征,急性肝、腎、血液系統損傷,病情危重。危重到什麼程度?他的危重病人APACHEⅡ評分32分(大於20就要進ICU),死亡風險系數73.65%!
更要命的是,針對龐鑫的搶救,比如保住呼吸,哪怕機械給氧濃度高達100%,氧合卻還一直只有47-66mmhg,根本上不來!就連不得已行之的俯臥位通氣,血氧指數也是不升反降,2小時被迫恢復仰臥位。
此時,不僅呼吸維持不住,就連心、肝、腎各指標都統統告急了。
〓搶救〓
人工心肺保命助治療
不能保護器官功能,沒有呼吸與血循環,哪能針對性治療原發感染?龐鑫還那麼年輕,無論如何要搏一搏,鬼門關前奪人!MICU主任曾勉當機立斷,上人工心肺系統(體外膜肺氧合ECMO技術),這是唯一機會了!
深宵凌晨裡,她一邊聯繫心血管醫學部體外循環科榮健教授,一邊與家屬溝通,對病情、醫學措施毫無保留地說明。幸運的是,龐家兄弟姐妹們非常信任醫護,也懂得一分鐘也不能耽擱,同意並且馬上去籌錢了。
ECMO治療護理小組緊急成立了,全套周詳的嚴密監測與治療護理方案出來了。6月13日,榮健教授帶隊,成功為患者置入體外心肺輔助裝置管路;心外科熊邁教授帶隊,成功止血縫合,下午4點,ECMO正式轉機!
體外人工心肺,代替了龐鑫衰竭的髒器,平衡維持著他的生命系統,一開機每分鐘21次給氧,哪怕僅70%純氧,他的氧合指數也回升到89mmHg,這讓原發感染治療得以進行。6天後的6月19日,氧合指數達400,床邊胸片結果示雙肺中下野實變較前顯著吸收,各器官指標回復正常,撤機成功!
6月21日,予拔除氣管導管改氧療,患者轉危為安,白肺完全沒了,搶救成功。
直到此時,已經好多天沒有回家的護士長陳少珍和同事才長舒一口氣,只有她們知道,龐鑫身上25條ECMO管子維護多麼難,抗凝防出血的監測,甚至要用手電筒一點點照遍每一寸防栓,用聽診器聽著泵的聲音!
人工心肺很“神”但耗材貴
這並不是中山一院MICU第一次用ECMO人工心肺救治患者。省護理學會理事長、中山一院護理部主任成守珍介紹,1998年內科重症ICU立科,當年首例就以ECMO技術支持一名肺泡蛋白沉著症患者生命,成功進行全肺泡灌洗,今年是立科20年,此例如此驚險的救命案例,“可算獻禮了”,成守珍說。
體外循環專家榮健教授指出,ECMO人工心肺不是治療系統,卻是非常寶貴有效的生命維持系統,在歐美地區,很多科室配置使用,就連常規的心梗、心衰手術也有它“坐陣”,台灣區更是將其列入醫保項目。目前所知,上述地區最長時間上機4個多月,成功維持呼吸衰竭腦死亡的心髒供體狀態良好。
ECMO的適用范圍較廣,心衰、重度呼吸窘迫症、器官供體、心梗、溺水、氣道異物……只要支撐心肺後能幫助治療原發疾病的,都適用。
“院內有一名兒童患者,溺水腦死亡,親屬希望捐出器官但腎髒受者還要調指數,我們上了ECMO,運轉3天了,目前供本情況還非常好。”榮健教授說。
不過,目前廣州地區ECMO創奇跡不多,最關鍵問題在於費用,ECMO機不貴,100-400萬元/台,上機費也才1500元/人,監測費100元/小時,但一次性耗材費貴,需要3-4萬元/套,而這些都沒納入醫保。
榮教授坦言,龐鑫病案,正是因為患者親屬面對巨額自付費用不後退,也信任醫生放心搏,搏出來的奇跡。事實上,龐鑫入MICU當天,另有一名重度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患者,因為猶豫,錯過了時機,盡管最後也上了ECMO,卻回天無力了。
“因此,我與同道們大會小會都呼籲,盡快將ECMO納入醫保,真的能在最後關頭搶救很多人,因為它能爭取時間機會給治療操作。”榮健教授說。
〓特別提醒〓
感冒合並氣促,別大意!
感冒,太常見了,誰沒感冒過?為什麼龐鑫的小小感冒竟然演變成奪命重度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
對此,中山一院內科重症室主任曾勉教授指出,直到龐鑫轉出ICU,全面檢查都沒查出致病的病毒或細菌。不過,感冒奪命其實一點也不罕見,感冒確實會發展成重症肺炎、重度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這與患者的免疫力低下、髒器功能較弱有關。
比如龐鑫病案,他長期熬夜、工作節奏緊張、情緒焦慮,再加上淋雨感冒,反復高燒,這些都是感冒演變成重度肺炎的因素。
曾勉教授說,也不用過分緊張,感冒本身有自限性,不過一旦感冒合並了氣促、胸痛等症狀,不要拖,盡快到醫院呼吸內科檢查就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