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我呆滯的眼神,緊盯著窗外冷清的街頭,又時不時回頭望躺在炕前的丈夫兩眼,淚水總是忍不住從兩眼滑下,我承認我是個命苦的女人……..
或許說從我踏進丈夫強子的家裡,我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但這些我都不埋怨,因為我是心甘情願的。
只是生活並不像自己預料的那樣,過得一帆風順,特別是近些年來,我越發覺得生活是無情的,它無疑是雪上加霜,為這個家蒙上了一層厚厚陰霾,讓我雙眼模糊,找不到前進的路,不過這一切我始終咬牙堅持著。
我和丈夫都是大山裡頭的人,我們是相親認識的,那時家裡很窮,強子並沒有給我那種夢想中的婚禮,只是簡簡單單擺了一桌宴席,我便把全部的心,交給了憨厚老實的強子,強子常常對我說:秀梅啊,咱們現在是苦了點,不過你別怕,我會努力讓我們日子好起來的。
強子嘴挺笨,不過說這句話時,我卻從他的眼裡看見了光,我打心底裡相信他,也覺得我們能奔出來。強子在村口的煤場上班,每天早出晚歸,一個月的工錢也夠貼補家用,我常常勸他說:“強子,讓我也去煤場,跟你一起掙錢吧”。
強子卻說道:“你那個小身板啊,還是別去瞎折騰了,那活兒你可干不動,就安心在家種種地吧,我一個人能行”,強子說完還不忘對我傻笑兩聲,也許從一刻,我從他的笑容裡,看到了一份責任與擔當,沒過一會兒,我眼裡就泛滿了淚花,心裡嘀咕著:我這輩子沒嫁錯人。
日子是窮了點,不過窮有屬於窮的幸福,每天傍晚把飯菜熱好,等著強子回家,我給他打好一盆洗腳水,在安靜的聽強子吹吹當天發生的趣事兒,我就很滿足了,強子這人啊!總是報喜不報憂,即使哪裡擦傷了,也不告訴我,總讓我擔心,為了他我也沒少流淚.........
轉眼過去了兩年,突然有一天,強子的工友突然跑來敲門,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秀梅啊,你快來,強子….強子他出事了!”。
我一聽,嚇得手裡的碗,“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個粉碎。我隨工友去了醫院,一路上工友不斷向我解釋道:“強子啊,幹活的中途突然暈倒,被送去醫院檢查後,才發現患了癌症”。
我眼淚嘩啦啦的流個不停,嘴巴抖動著,已經說不出話來,我知道這個家要塌了。來到醫院,我緊握著丈夫強子的手,還一直責怪他:“強子啊,你怎麼生病了,都不告訴我一聲”。
強子蒼白的唇微微顫動,一隻手輕輕撫摸我凌亂的頭發,說道:“秀梅,你別擔心,不要緊的”。“都這樣了,還說不要緊!”我一邊擦拭著眼淚,心裡也一邊責怪自己,明明每天與強子同床共枕,卻不能提早發現。
那段時間,強子只能臥病在床,醫生說需要二十萬的治療費,這筆錢對於我這樣的家庭來說,實在難如登天。為此,我借遍了全村,也包括自己的父母,家裡值錢的都被我賣了,最後才湊夠了這筆錢。
強子覺得拖累了我,他流淚告訴我說:“秀梅啊,你還是別管我了,我們離了,你另外去找一個好人家吧”。
我一聽,當時差點氣哭了,現在想來或許是自己太愛他了,我俯下身,緊緊抓住強子的手說:“你傻啊,沒了我,這個家怎麼撐起?”。
強子那晚哭了很久,我也哭了很久,命運待我們是殘酷了些,很多時候我都在想:要是我能替強子承受這些病痛,該有多好。不過仔細想想,好在強子的病能治好,不然他要是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還真不知道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又該是什麼?
從此以後,為了還上那些債務,我主動挑起了這個家的大梁,拖朋友的關系,我去了鎮裡搬貨,搬一天的水泥下來,多的時候能掙150來塊,少的也有80塊左右。每次拿到這筆辛苦錢,我才深深體會到了強子以前在煤場幹活的不易,那個肩膀啊!簡直又酸又痛,整個人都很乏力,如果有一張床,估計自己都能馬上睡著。
搬完貨後,我還得急匆匆趕去醫院照顧強子,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我早已習慣了。就像強子以前說的那樣,我一副小身板又怎麼能幹得了這些活了。以前常常聽說“為母則剛”,我想現在我的狀態應該就是“為妻則剛”吧。
強子的身體恢復得很慢,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年之久。這一年間,我嘗遍了人間的酸甜苦辣,皺紋也悄悄爬滿了我的臉龐,恍惚間我蒼老了許多。不過好在老天眷顧,強子最終還是慢慢恢復了,我也成為了全村人眼裡的“賢惠持家”的姑娘。
(二)
記得那天,我搬完貨已經接近傍晚了,天色灰濛濛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我全身灰塵,頭戴草帽,奔跑在回村的路上,村裡家家戶戶亮著的燈光,一點一點為我照亮了前進的路,我焦急的望向了遠處的家,我知道我在擔心等我回家的強子……….
我拍了拍臉上的灰塵,心裡還納悶屋裡怎麼漆黑一片,難道強子都不開燈的嗎?我猛的一推開門,伴隨著一陣響聲:“秀梅,你回來啦!”。
突然,強子跪在了我的面前,他手捧著一束鮮豔的花朵,我四處張望了下,周圍擠滿了村民。強子淚流滿面的對我說道:“秀梅,這一年苦了你啊,沒有你,恐怕這個家早已不成樣子了,你不是常常對我說:你很羨慕那種浪漫的婚禮嗎?今天我全都給你實現”。
說完,強子把鮮豔的花朵遞到我手中,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看著我。我低頭看著這束花,很漂亮,在昏暗的燈光下,亮麗的閃耀著。驚喜突然的出現,那一刻,我再也抵不住內心的防線,大聲哭了出來,這一年來的苦,此刻都不算什麼了………
在村民的見證下,強子在我頭頂上輕輕插上了一朵花,我們相互擁抱著,感受著彼此的溫度,“秀梅,以後我來養你……….”。
我哭著點了點頭,“我不怕苦……”。此刻,村民都笑出了眼淚,在他們的一片祝福聲中,我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原來,最簡單的幸福,就是不管生活如何摧殘我們,我們依然和那個相愛的人,彼此牽手度過,然後他輕輕問你一句:今天累了吧,我笑著對他說:不累……….
你身邊是否也有這樣一個讓你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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