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的時候,既沒舉行儀式,也沒通知同事。我和劉凡兩個人象徵性地找了個熱帶海島玩了幾天,回來後小範圍請幾個比較親近的朋友吃了個飯,人生大事就算搞定了。
好友問我:「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嗎?」我一怔,是啊,那是幾年前,那個時候還以為能嫁給自己最愛的男人,辦一場最浪漫的婚禮,兩個人銘記一輩子。
現在呢,無非是我們都到了年齡,彼此條件相當,搭伴過日子而已。周末,我喜歡約一幫朋友唱唱歌、打打牌,有時,朋友也會帶著另一半,人多熱鬧,但我很少帶劉凡一起參加。我的朋友圈也很少曬自己的婚姻生活,秀恩愛也是需要基本條件的。
狹路相逢,有愛者勝
劉凡上學的時候成績平平,最後只上了個普通的專科,所以,畢業後找工作,也是普普通通的公司,馬馬虎虎的薪水。
劉凡知道自己資質平平,他做事一直堅持著一個原則:笨鳥先飛。所以這些年他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去年,他終於升了職,也加了薪,有了還算過得去的收入。
不得不承認,我選的這個老公確實有點笨。但他笨笨的舉動後面,透出來的那些傻乎乎的愛,又讓人不忍心責怪他。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和許一洲會在那種情形下見面。
一天晚飯後,我和劉凡打算去黑虎泉打點泉水,正走在路上,赫然發現,許一洲剛好從一家酒店裡出來。他在人群中還是那麼打眼,黑色長風衣,利落的髮型,儼然一個成功人士。再看我和劉凡,寬大的家居服,手裡拎著純凈水桶,跟人家簡直不是同一個畫風。
我從來沒跟劉凡提過自己的前男友,慌亂中根本想不起來該怎麼向他介紹,只得隨口說:「這是我大學同學。」劉凡再笨也明白了許一洲到底是什麼人,雖然大家關係尷尬,但他堅持要盡一下地主之誼。
那晚,我們3個坐在咖啡廳里,進行了一場尬聊。許一洲說了自己這幾年的發展,簡直就像一隻開滿屏的孔雀,恨不得每片羽毛都發著光。而劉凡,就是旁邊那隻專門用來襯托的土雞。
聽著許一洲對自己事業的侃侃而談,劉凡沉默了沒多久,也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只不過,他的談話內容都是我們的生活。他爆料起我第一次學做飯時的狼狽,吐槽我任性發脾氣時對他的刻薄。在他的敘述中,我們生活中的種種細節重新鮮活起來,一路的酸甜苦辣,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體會。
回到家,劉凡心虛地問我:「我今天是不是挺丟臉的,人家是一個社會精英,我卻說了半天家長里短。」我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想哈哈大笑一場,又有點想哭。
這個男人還愛哭
從那之後,我突然安下心來,打算要個孩子。
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候,劉凡發現我的臉色不對,趕緊拉我去醫院檢查,醫生確診為妊娠期急性脂肪肝,當時就把我們留下了,兩個小時後,我被推進了手術室。一個小時後,孩子被推出來,直接送進了兒科的保溫箱,又過了一個小時,我進了重症監護室。這期間,劉凡一直守在監護室外,這裡不允許家屬隨便進出。爸媽想讓他先回家睡一覺再回來,他死活不肯,「我老婆還在裡面受罪,我怎麼可能睡得著覺?」等我轉到普通病房,大家都鬆了口氣,劉凡卻在我面前大哭了一場。
我一直覺得,我和劉凡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根本談不上什麼愛不愛的,現在才發現,原本是兩個搭伴過日子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卻成了對方的全部精神支撐。
看到周圍的人紛紛生了二寶,尤其是網上那些大寶牽著小寶的溫馨畫面,我特別心動。就忍不住誘惑他:「你想不想家裡再多一個小可愛?」
唯獨在這件事上,劉凡不肯聽我的,估計是當年懷孕時的險情已經給他留下了嚴重後遺症,「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敢再嚇我一次,我就死給你看。」算了,不要就不要吧。
我和劉凡都不擅長向對方表達感情,但他心思蕩漾的時候就愛問我,跟他在一起是什麼感覺。我告訴他:「就是那種秋衣扎在秋褲,秋褲扎進襪子里的感覺。」這答案讓他不能理解,「是不是說我很土?」其實,是安心。
我們都是缺點多多的普通人,卻恰好能點亮彼此的世界。出差時我開始歸心似箭,生活中碰到困苦磨難我也不再害怕,因為有他的地方,就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