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影帝黃秋生曾出演超過150部電影,也是香港最令人熟悉的臉孔之一。但事實上,港英混血的他一直受到身份認同的問題所困擾,近日他終於透過網路得知消失52年父親的消息,不禁感到心情激盪。
▼現年56歲的黃秋生其實是港英混血,他的父親是英國駐港的官員,父母在黃秋生4歲時離異,飛往澳洲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黃秋生的本名是「Anthony Perry」,他的母親黃尊儀以自己的姓,配上「秋天出生的兒子」這個寓意,為黃秋生取了這個名字。
▼儘管混血兒在現今演藝圈當紅,黃秋生卻從小被嘲弄是「番鬼仔」。他接受《BBC中文網》採訪時指出,自己從小在香港華人社區長大,父親的血統在他臉上留下深刻印記,「你的樣子『鬼』,但英文又不是很好,就被人歧視。」
▼黃秋生回憶,自己的孩提時代便是在夾縫中的茫然無措,「『鬼佬』不和你玩,中國人又當你『鬼』。樣子古古怪怪,不知怎算。」當時他常被同學的歧視言語引發憤怒,時隔多年,他回憶起童年,仍自嘲道:「別人看我像怪物一樣,還不更加欺負死你!」
▼黃秋生父親名叫費德烈·佩裡(Frederick Perry),是港英政府的物料供應主任。對於年幼就已離開的父親,黃秋生已沒有太多印象。唯一記得的是,他12歲患病要動手術,母親打電話到澳洲跟父親聯繫,對方卻要求撥打方付費才肯接聽,這件事讓黃秋生長期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身份認同也讓黃秋生的演藝圈起步很不順遂,當時外表特別的他演的大多是「番邦」,「很長時間以來,我都在想:到底自己是什麼?」雖然後來憑藉《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成為香港影史上第一個出演三級片的金像影帝,但這個成功也讓他被「定了型」。
▼1997年後,黃秋生決定追逐自己有關身份認同的問題,到英國住了一年,「一方面是學習,另一方面是尋根,尋根的意思就是尋自己,看看自己是誰。」
▼黃秋生回憶,當時他穿了一件有狼的外套搭乘英國地鐵,有人問他:「你是什麼人?」他回問:「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對方笑答說:「愛斯基摩。」這個瞬間讓黃秋生發現,自己一直以為沉重的身份認同問題,換個角度看,就是一個玩笑。
▼「到最後,我發覺,通了,我是什麼人?我不就是我嘍?就是混血嘍!我喜歡吃(牛)扒,但我又喜歡喝湯。有什麼出奇的?還用找嗎?根本就一直在這裡。」黃秋生笑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多笨!」
▼在香港移交20年時,黃秋生也罕見在自己臉書上貼出父親的照片,並以英文寫道:「尋找我的父親,費德烈佩裡。」他坦承自己貼出來純粹是好奇,「當時是想,現在這個網路的世界,這麼厲害,是不是擺(照片)上去就能找到?」
▼由於父親若活著早已年歲破百,讓黃秋生不抱什麼期望,認為「他應該已經死了」。但他最近卻公開說:「有人找到了我父親的訊息。」黃秋生寫道,自己父親原來出生於1914年6月11日,1955年與當時的妻子抵達香港,育有一個女兒Vera Ann,生於1940年12月2日,還有一對雙胞胎兒子,John William和David Frederick,生於1943年6月29日。他才得知自己原來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姊姊和兩個哥哥。
▼黃秋生在採訪末也提到,現在的香港就像年輕時的他一樣,在掙扎著身份認同的問題。雖然他因為政治議題受到冷凍,但提到把自己遺棄的爸爸,黃秋生也豁達說:「人生的事情就是由它過去,就好像身體上的疤痕,它永遠在那裡,告訴你一些過往,是一個記錄,一個歷史。無需要介意了。」
▼以下是黃秋生的專訪影片:
影帝黃秋生的際遇某種程度反映了那個時代的香港人,也是經過這些掙扎與體悟,才能讓他在演技上有著豐富多彩的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