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浮、沉是藥物對機體有向上、向下、向外、向內四種不同作用趨向。了解藥物升降浮沉之性,可以根據疾病表現趨向,應用改善或消除病證的藥物,則藥物運用更有針對性。因此,清楚中藥的升降浮沉之性,亦十分重要。
升浮藥之研究
《內經》曰:積陽為天,積陰為地。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故藥之本於陽者以氣為主,而上行外達,升而氣浮,能走上焦,以發表;本於陰者以味為主,而內行下達,降而氣沉,能達下焦,以行裡。此升降浮沉之所由來也。
然薄荷、辛夷、麻黃、桂枝、生薑、柴胡、白頭翁、升麻、菊花、連翹、銀花、蒼耳子、青蒿、爐甘石、海浮石皆升浮之品,而其用各異,不可不辨。
薄荷、辛夷同一辛味,氣皆輕清而形態不同。薄荷、細辛叢生,不止一莖,故能四散,又能升散顛頂。辛夷生於樹梢,花朵尖銳向上,故專主上達,散腦與鼻孔之風寒。
麻黃雖一莖直上,而其草叢生,與薄荷相近,故能上升,又能外散。唯薄荷得天氣之輕揚而味辛,兼得地氣,故亦入血分。若麻黃則莖空,直連而上,且無火味,純得輕揚之氣,故專主氣分,透達周身上下之皮毛。
桂枝辛味較厚,斯入血分,散血脈肌肉中之風寒。
生薑土中之根,辛味獨勝,則兼能降氣,雖其氣升散,而與麻、桂之純升者不同。
柴胡、白頭翁皆一莖直上,花皆清香,故能升發郁結。唯白頭翁無風獨搖,有風不動,采於秋月,得金木交合之氣,故從肺金以達風木之氣,功在升舉後重而止痢疾。柴胡一莖直上,采於夏月,得水木之氣味,故從中土以達木火之氣,功在透胸前之結。
升麻味甘,能升脾胃之氣,則因根中有孔道,引水氣上達於苗。然不似柴胡系苗葉,遂無四散之性。
銀花、連翹、甘菊味清而質輕,故能升清氣,清上焦頭目之熱然無辛散之氣,故不主散。
若青蒿、蒼耳,皆不辛散而能主散者,則青蒿枝葉四散而味苦,遂能散火,蒼耳輕揚有芒,遂能散風。
爐甘石、海浮石質皆輕浮,然究系實體,沉中之浮,故不能達表上顛,而只能散肺胃痰火之結。
凡此皆舉其淺顯者,苟能神而明之,—隅三反,進乎境矣!
降下藥之研究
以言乎降,則芒硝、大黃、巴豆、麻油、蓖麻子、葶藶、杏仁、枳、厚朴、陳皮、檳榔、沉香、茄楠、薏苡、澤瀉、車前、茯苓、射干、貝母、旋覆、木香、楂核、橘核、荔枝核等,或降而收散,或降而攻破,或降而滲利,或入血分,或入氣分,亦可議焉。
大抵降者皆得地之味,味者其降速,味薄者其降緩,而合之性質又有輕重之別。
芒硝味咸,能軟堅,下氣分之熱,以其得水之陰味,而未得水中陽氣,故降而不升。
大黃苦寒,得地火之陰味,則能退火,專下血分之結,而與芒硝不同。
然巴豆辛熱,與大黃相反,亦主攻下,則油滑之用非辛熱之力。凡食麻油、蓖麻子,皆能滑利,下大便。但麻油不熱,則其行緩,不辛,則氣不走竄,故下大便緩;蓖麻子味辛氣溫,是有氣以行其油滑之性,故其行速。巴豆與麻油、蓖麻同一滑性,而大辛則烈,大熱則悍,以悍烈行其滑利,故剽劫不留。
葶藶有油,味辛與巴豆相似,性苦又與大黃相似,是一物而寓二者之性,故大瀉肺中之痰飲膿血,性極速降。苦杏仁亦有油,但得苦味而無辛烈,則降而不急矣。
再觀所入髒腑,葶藶、杏仁色白入肺,枳殼、厚朴木質入脾。陳皮辛香,故能上達於肺。枳殼不辛香,則不走肺。厚朴辛香,而其氣太沉,則亦不走肺。
檳榔為木之子,其性多沉,故治小腹疝氣。
沉香木能沉水,味又苦降,又有香氣行之,故性能降氣。茄楠香而味甘,則與沉香有別,故茄楠之氣能升散,而沉香之氣專下降,服茄楠則噫氣,服沉香則失氣,一甘一苦,升降又殊。
夫降而降者,味必苦,質必重;降而散者,味必辛,氣必香;降而滲利者,味必淡,氣必薄。故苡仁、澤瀉、車前、茯苓皆味淡氣薄,不能行在上之清竅,而行下竅以利小便矣。
至於降氣,更須分三焦。
蓋降藥雖沉,未有不由上焦而下者,故赭石能從上焦以墜鎮,檳榔能兼利胸膈。大抵氣味重且速者,直達下焦而不能兼利上焦;氣味輕且緩者,皆能降利上焦。葶藶瀉肺;杏仁利肺;射干微苦,利喉中痰;厚朴花性輕,利膈上氣;川貝母性平,利胸肺之痰氣;旋覆質輕,潤肺降痰;陳皮氣味,不重不輕,故可降上焦,可降中焦;唯木香氣浮味沉,上中下三焦皆理。
他如性之重者,如橘核、楂核、荔枝核,皆專治下焦之氣;性之速者,如大黃、巴豆、牛膝,則直走下焦。
此同而不同之點,全在體認。此類得之,最宜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