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肺痿
所謂肺痿,其實就是長期咳嗽,或哮喘之後,出現的肺部慢性衰弱,常見於長期咳嗽,吐稠痰白沫,身體羸瘦憔悴,心悸氣喘,脈象虛數。
若以形體瘦弱,精神疲倦,咳痰不爽,口乾舌燥,咽喉不利,脈細數為主症,則當以麥門冬湯加減:
麥門冬七升 半夏一升 人蔘三兩 甘草二兩 梗米三合 大棗十二枚
以上六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二升,溫服一升,日中服用三次,夜間服用一次
——《金匱要略》肺痿肺癰咳嗽上氣病脈證治第七
潤肺之品:麥冬
麥門冬湯的對應病機是肺胃陰虛,虛火上逆,治法為滋陰降火,益胃生津,其中麥冬潤肺生津清火,半夏化痰降逆;梗米,甘草,人蔘,大棗守護胃氣,補土生津。麥門冬和半夏的配伍比例為7:1,此配伍極妙,佐以半夏,可防止麥冬過於滋膩,又可預防肺病多痰,而麥冬又可防止半夏量重傷陰。一般來說,臨床上多用姜半夏。
此方原方用量很大,量需減少,特別是半夏,應該控制在15克以下。一般來說,將原劑量除以3,比較穩妥。
若以上焦虛冷,咳吐白痰,小便數或遺尿,舌淡白,脈弱為主症,則當以甘草乾薑湯加減。
炙甘草四兩 乾薑二兩(炮)
將以上二味藥物咬碎,以便煎服,然後用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二次服用。
——《金匱要略》肺痿肺癰咳嗽上氣病脈證治第七
甘草乾薑湯對應的病因是肺氣虛寒。肺失治節,氣血不能制約水液,遂不斷咳吐白痰;腎亦伴有陽氣不足,腎不攝水,遂見遺尿,小便數。治法為溫肺補氣,以乾薑甘草溫之,乾薑溫肺腎,甘草守脾胃,虛寒若去,諸症自失。
伴有心悸,胸悶不適,面色不華的,還當益氣養血,調補心肺合用炙甘草湯。
下篇:肺癰
肺癰是長期咳喘之後的另一種變化。
肺痿是長期咳喘後肺部的慢性衰弱,或偏陰虛,或偏陽虛;而肺癰則是病邪入上焦後,瘀熱壅塞成癰;肺痿為虛,肺癰為實。
肺癰主要症見咳嗽,胸滿,咽燥不欲飲水,哆哆嗦嗦而惡寒,經常吐膿如米粥,脈數實。
肺痿現在依然常見,肺癰現在由於抗生素的廣泛運用,已經罕見,但是我們依然要熟悉它的中醫治療方法:
在肺癰膿將成,或者肺癰後期,出現痰水多,咳喘氣逆不降,甚至一身面目浮腫者,當使用葶藶大棗瀉肺湯。
瀉肺平喘,行水消腫:葶藶子
葶藶(熬令黃色,搗丸如彈丸大) 大棗十二枚
將以上藥物,先以水三升,煮取二升,去棗,放入葶藶,煎煮至一升,一次服用。
——《金匱要略》肺痿肺癰咳嗽上氣病脈證治第七
淺田伯光認為此時的用藥指針為:口中闢辟乾燥,胸中隱隱而痛,脈數實,喘不得卧。
葶藶大棗瀉肺湯對應的病機濁痰壅肺,肺失宣降;肺失通調,膀胱不利。治法為瀉肺逐水。當用苦寒之葶藶子,上開通肺氣,下逐水消腫。輔以甘溫之大棗,健脾的同時,防止葶藶子苦寒傷胃。
哮喘甚者,配合用三拗湯;伴有肺心病者可用真武湯;痰多者可加二陳湯;咳嗽劇烈者,可加用紫菀和款冬花;伴有腹水者可加用五苓散。
肺癰膿已成,伴有發熱,咳嗽不已;煩躁不安,且自覺“胸滿”;形體瘦,胸部肌膚粗糙者,當使用千金葦金湯:
葦莖二升 薏苡仁半升 桃仁五十枚 瓜瓣半升 右四味,以水一斗,先煮葦莖,得五升,去滓內諸葯,煮取二升,服一升,再服,當吐如膿。
——《金匱要略》肺痿肺癰咳嗽上氣病脈證治第七
千金葦莖湯對應的病機為瘀熱成癰,肺失清肅。治法為清熱化瘀,消癰排膿。其中葦莖也即蘆根,可清熱肅肺,桃仁能活血消癰,冬瓜仁、薏苡仁可排膿消腫。
劑量上,蘆根,一升24克,二升48克,若熱高者,蘆根可以到60克,若熱輕者,蘆根則用30克左右。桃仁10枚3克,50枚15克,膿已潰者可不用;薏苡仁半升為70克;所謂瓜瓣,即冬瓜仁,半升為25克;薏苡仁,冬瓜仁,新病生用,久病炒用。
高熱不退者,還可以加石膏,知母,黃芩;熱毒甚重者,可添金銀花,紫花地丁,魚腥草;伴有便秘者,加大黃;胸部痛甚者,加乳香,沒藥,赤芍;痰多且黏稠者,可加瓜蔞,貝母,海浮石;咳血多者,加仙鶴草,白茅根,生地黃。
在肺癰後期膿已成,吐出濁唾腥臭者,可用桔梗白散,讓患者把膿痰或吐或下,除之:
咳,胸中滿而振寒,脈數,咽干不渴,時出濁唾腥臭,久久吐膿如粳 米粥者,肺癰也。桔梗白散主之方。
桔梗(三分) 貝母(三分) 巴豆(一分去皮、心,熬,研作脂)
上三味,搗篩。強人飲服半錢匕,羸人減之。若病在膈上者必吐,膈下者必利。若利不 止者,飲冷水一杯則定。忌豬肉、蘆筍等。
——《外台秘要》 第十八卷中
峻葯巴豆
桔梗白散亦叫三物白散,對應的病機是痰膿互結,肺失肅降,對應的臨床現象為,咳嗽氣急,吐出大量腥臭膿痰,胸滿便秘,脈沉實。治法為泄痰排膿。桔梗擅長化痰、排膿、消腫;貝母長於治痰散結;兩葯一溫一寒,可化解各種性質的粘稠之痰。其中巴豆藥力甚猛,可峻下逐水,一般來說,僅用其霜製品,也即巴豆霜。
比較安全的劑量為,桔梗,貝母各1克,巴豆霜取0.3克,製成粉末,均勻混合後,身體強健者服2克,身體虛弱者則適當減少劑量。患者服用此物後,病變在橫膈膜以上者,常吐出膿血混雜物;病在橫膈膜以下者,則會出現腹瀉。若腹瀉過多而不止,飲冷水一杯即可。
善後之法:待患者肺膿吐畢,病情已緩,可用桔梗方常服,桔梗可排膿化痰,甘草能解毒扶正,此方非常平穩,可久服。
桔梗湯方:
桔梗一兩 甘草二兩 右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分溫再服。
——《金匱要略》肺痿肺癰咳嗽上氣病脈證治第七
也可以用桔梗20~25克,甘草6~12克,每日一劑,熬水當茶頻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