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華裔加拿大人或美國人都經歷了對自己民族文化從排斥、否認、到接受與自豪的過程。(shutterstock)


伊莎貝爾·邱的媽媽說她是一根“香蕉”。意思是她裡面是白人,但外表是黃種人。


伊莎貝爾·邱(Isabelle Khoo)是《赫芬頓郵報》加拿大版一名編輯,出生在加拿大,母親是來自香港的廣東人,父親是澳洲華僑。對自己的華裔背景,她經歷了排斥、否認、羞愧,到接受與自豪的過程。


以下是她以第一人稱講述的自己的故事(略有刪減):


媽媽說我是一根“香蕉”。意思是,我裡面是白人,但外表是黃種人。


她沒有錯。我是一個華裔加拿大人。我過去常說自己是最白的亞洲人,這其中有著對自身華裔身份的排斥。


媽媽說,兩歲的時候,我一本正經地告訴她不要跟我講廣東話,我說︰“我是加拿大人。”


長大後,我也常提醒她要跟我說英語。並不是因為我不懂她的話,我可以由單字和片語揣摩大意,而是因為我不想花精力來學習她的語言,我也不在乎。此外,我周遭的人都說英語,我也要融入。


小時候,我厭煩每天喝粥。我更喜歡漢堡包和披薩。我也討厭帶午餐到學校,因為還得給同學解釋那些是什麼東西,更糟糕的是,我無法參與加拿大孩子擠在一起的“午餐桌會”。


進入青春前期後,我不但排斥我的文化,更覺得非常丟臉。母親來自香港,有廣東話的口音。有天朋友告訴我,她完全無法理解我母親說的話。


我覺得媽媽的英語還算可以,她這麼說使我感到冒犯與羞辱。


從那以後,我對自己的亞裔身份更加介意。畢竟,作為亞洲人並不酷。媒體上的英雄都是白人。唯一真正讓我崇仰的是花木蘭。這是當時唯一能打破亞洲人刻板印象的電影。


一部兒童影片並不足以改變世界。


所有這些使我力圖擁抱加拿大的一切,甚至避諱我的中國名字,也就是我的中間名。我認為自己不是外國人,我是加拿大人,我在這兒出生、長大。我不想被看作異類。我渴望被認同。


有趣的是,母親從不介意我的這種感受。她坦然接受我的加拿大身份。


最近,我問她為什麼這麼開通,讓我全盤加拿大化。她的回答讓我吃驚。


“我不會要孩子跟著我照亞洲的方式成長,那是行不通的,”她說,“這樣太難為孩子了,得適應兩種不同的生活方式。”


直到長大了,進入了成人世界,我才真正開始欣賞自己與其他人的文化差異。人們真誠地對我的背景感興趣,並沒有讓我覺得自己的華裔根源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的朋友們也都能公開分享各自的背景,我逐步戰勝了內在的尷尬,進而為中華文化感到榮耀。


最近我開始明白,媽媽對其它文化開放的心態,是我真正接受自己的關鍵。她的世界觀影響了我的觀點,我開始看到所有文化都應該平等地被接受。加拿大畢竟是一個五彩斑斕的文化馬賽克。


雖然很遺憾沒能更早回歸自己的文化,我很高興能體認到,作為華人是值得驕傲的。我喜歡分享中國傳統的十二生肖、紅包與舞獅。我喜歡吃菠蘿包,叻沙面和港式點心。我覺得旗袍很漂亮⋯⋯這些都是我們華人的象徵。我深以為榮。


我是一個香蕉。一直都是,而且將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