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7 點半，離這個夜班結束只剩半小時。這一夜，產科非常順利，一例難產都沒有。浙江省婦保醫院產科男醫生田吉順忍不住嘚瑟起來，他隨手發了一條微博：「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這千年修得零難產。」十分鐘後，一個孕婦產前大出血，他立刻投入搶救。在產科，你永遠不知道在前方等著你的是什麼。

                                           


五千分之一的死亡率                                            

雖然「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上蕩一圈」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也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平安無事。從妊娠開始到產後42天內，因各種原因(除意外事故外)造成的孕產婦死亡均計在內。由於其比例較小，因而分母多以萬或十萬計。即每萬例活產或每十萬例活產中孕產婦的死亡數為孕產婦死亡率。根據《2013 年我國衛生和計畫生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我國 2013 年的孕產婦死亡率為 23.2/10 萬，就是每不到 5000 個女性懷孕，就有一個因為孕產這件事而死亡。

孕產婦死亡大多是可以避免的，因為人人都瞭解可預防或控制併發症的保健方案。所有婦女妊娠期間需要產前護理，分娩期間需要得到熟練醫護，分娩後的數週內則需要醫護和支持。特別重要的是，所有分娩均由熟練保健專業人員接生，因為及時的處理和治療關係到產婦的生死。

為了避免孕產婦死亡，還必須防止意外懷孕和過早懷孕。所有婦女，包括少女在內，都需要實行計畫生育，嚴格依法接受安全墮胎服務，並且在墮胎後得到優質護理。                                            

分娩後大出血的婦女若無人照管，兩個小時內便會失去健康的生命。分娩後立即注射催產素有效地減小了出血的危險。

懷孕分娩，其實就是像吃喝拉撒一樣的生理過程，而非疾病，卻可能會有超過 1/5000 的死亡風險。「設想一下，如果你吃頓飯都要冒著 1/5000 死亡的風險，那是多麼恐怖的情況。」田吉順說。

這個看似不高的比例差點就降臨在他妻子身上。他妻子整個孕產期間都不順利。懷孕時有妊娠期糖尿病，嘗試各種藥物治療後，效果都不理想，到臨生之前，莫名其妙就好了。分娩前，羊水幾乎全無，胎兒宮內窘迫，做了急診剖腹產。他當時已經蒙了。然後，在沒有任何高危因素的情況下，又發生了產後大出血，被送進 ICU 搶救，差一步就要切掉子宮了，出血量超過 3000 ml，大約占身體總血量的 3/4。                                            

 

「我很愛我老婆，整個孕產過程中，我對她絕對盡職盡責，沒有任何操作失誤，我老婆也做了非常正規的孕期檢查和保健，我們做了該做的一切，最終還是發生了。這是誰的責任？」搶救結束後觀察的第一個晚上，田吉順一個人躲在醫生辦公室裡痛哭，「在自然面前，人類還是弱小的，很多問題，甚至大多數的醫療問題，醫生都解決不了。」

新生兒的哭聲是最動聽的聲音                                            

產科醫生天天目睹生命的喜悅抑或遺憾，體味著人生百態。

他碰到一個早髮型妊娠毒血症前期重度的病人，只有孕二十四五週的樣子，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胎兒重度官內發育遲緩，大人嚴重高血壓，控制不下來，大量尿蛋白漏出。這種情況，繼續妊娠的結局，最大可能性，就是母兒雙亡。所以醫生建議終止妊娠，就是向宮內注射一種藥殺死胎兒，然後分娩。

 

妊娠妊娠毒血症是指孕婦妊娠晚期或臨產時或新產後，眩暈頭痛，突然昏不知人，兩目上視，手足抽搐，全身強直、少頃即醒，醒後復發，甚至昏迷不醒的疾病，被稱為"妊娠毒血症"，又稱"妊娠癇證"。妊娠妊娠毒血症是由先兆妊娠毒血症症狀和體徵加劇發展而來的。妊娠毒血症可發生於妊娠期、分娩期或產後24小時內，被分別稱為產前妊娠毒血症、產時子痛和產後妊娠毒血症，是產科四大死亡原因之一。一旦發生，母兒併發症及死亡率明顯增加，故應特別重視，緊急處理。孕婦一旦發生妊娠毒血症，凶多吉少，死亡率極高。

懷了五個多月的孩子，就要這麼放棄掉了，為了挽救孕婦的生命——一命換一命。

對於妊娠毒血症前期重度的病人，分娩過程的風險也是非常大的，隨時可能妊娠毒血症發作，意識喪失。胎兒娩出後，田吉順在旁邊收拾。這時候，產婦對他說，醫生，我能不能看看孩子？                                            

田吉順覺得讓一個母親親眼看自己死去的孩子，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所以想拒絕她：「還是給你家屬看吧，你看了也不好。」但是她再三要求，堅決要自己看。

田吉順看了看她的血壓，還算可以接受，於是，就把盛放小屍體的小盆端過去，掀開蓋在上面的布。                                            

她表情很平靜，說：「醫生，幫忙放在我旁邊吧，就一小會兒就可以了。」看她這麼堅決地要求，田吉順同意了，她輕輕撫摸著孩子，低聲說話。

當田吉順聽到「寶寶」兩個字的時候，作為一個剛剛當了爸爸的人，他實在忍不住了，趕緊低頭走開，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眼淚。「我能夠想像出她會對死去的孩子說些什麼！」

孕期吃黑巧克力可防妊娠妊娠毒血症：美國耶魯大學的研究人員通過比較臍帶血中可可鹼的濃度發現，孕婦食用巧克力的比例和先兆妊娠毒血症發生率有關。先兆妊娠毒血症是一種嚴重的孕期併發症，通常在懷孕20周後發作。發病時，孕婦血壓突然升高，水腫加劇，出現頭脹痛、眩暈、噁心、嘔吐等症狀。可可鹼是巧克力中一種重要的化學物質，能夠起到利尿、促進心肌功能和舒張血管的作用。研究還發現，巧克力中一些其他成分也對人體有益，比如鎂，可以起到降低血壓的作用。研究人員指出，純度越高的巧克力，也就是巧克力越黑，有益成分也越多。經過的加工程式越多，巧克力中可可鹼的含量越低。

「金眼科，銀外科，累死累活婦產科。」這是醫學生中流傳的一句話。在產房，永遠都處於戰鬥狀態。生產過程瞬息萬變，那些看似平靜的時刻，背後可能危機四伏。                                            

田吉順想，無論幹上多少年，新生兒那嘹喨的哭聲，都是產科醫生最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