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時尚雜誌VOGUE採訪了38位曾經的時裝秀場常客——攝影師、媒體記者、造型師、設計師、品牌創辦人，調查他們自疫情取消實體走秀以來，最懷念什麼。而他們的答案無一不與「人」有關。àCHEVAL的聯合創始人Sofia Achaval和Lucila Sperber表示：「當您感應到他人對時裝的反應時，會發生情緒的共振。這種魔力無法言表，你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能量和聯繫。這是點擊播放量或評論數無法替代的體驗。」對時尚行業而言，離上一次感受情緒共振似乎已經過去了太久，久得讓人生出了一絲神往的情緒。

這個春天，隨著3月10日的巴黎秋冬時裝周最終落下帷幕，2021年的四大時裝周也悄然向大眾宣布告一段落。由於疫情的持續影響，本屆的巴黎時裝周共有93個品牌參與其中，數字化發布依然是各大品牌的首選。儘管無法再見到昔日的熱鬧和話題度，但品牌對未來的樂觀和希望依然通過一組組別出心裁的時裝力透螢幕，傳遞給觀眾。


本屆的巴黎時裝周共有93個品牌參與其中，數字化發布依然是各大品牌首選。資料圖片

懷舊和舒適，精神的庇護所

當人們對於「明天會發生什麼」一無所知的時候，過去了的歲月反而能給予自己最大的安全感。對於本季巴黎時裝周而言，回溯曾經的黃金年代、探討時裝的本質，成為了不少品牌在後疫情時代競相反思的主題。

3月10日，Louis Vuitton在巴黎羅浮宮發布了44個2021秋冬女裝造型，本場走秀是LV首次在沒有現場觀眾的情況下舉行的。儘管是視頻的形式，但LV女裝創意總監Nicolas Ghesquièredeyi依然堅持拍攝傳統的T台走秀而非敘事影片，力求還原時裝周的儀式感。恰逢目前羅浮宮有觀眾參觀的禁令，LV可以選擇的走秀場地也得以升格到宮內更私密的地方——陳列了大量希臘、伊特魯里亞和羅馬雕塑的米開朗基羅和達魯廳。該空間規模小，平日甚少舉辦展覽，但被獨具慧眼的Nicolas一眼相中。「我想，我可以在這裡做些特別的事情，」他對衛報表示，「我想要一種能給在家看視頻的觀眾帶來震撼力的東西。」於是，在這當代時裝與古代雕塑相映成趣的T台背景下，模特們魚貫而出。本季Nicolas取材義大利裝飾藝術大師Piero Fornasetti的一萬多件作品，結合提花、刺繡、高科技熱成像亮面等技術，在針織衫、羊毛連帽衫等定製服飾和手袋上印製藝術家創作的古典雕像圖案。Piero作品中豐富的色彩紋理與LV新季時裝特有的1920年代誇張廓形互為呼應，讓偏現代風格的設計憑添不少讓人眼前一亮的歷史想像元素，猶如一場跨越時間和空間的藝術之旅。

有心的觀眾或許會留意到，為LV走秀打頭陣的是一件檸檬淡黃色連帽衫配霧霾藍透明薄紗裙。過去一年，休閒服已成為時裝界的新常態，「高檔成衣中出現運動服」已經從前衛變成一種過分飽和的現象。對此，曾經把運動鞋、高科技面料和螢光色等休閒服元素帶上過T台的Nicolas表示：「如果說新的一年會有什麼新趨勢的話，『舒適』會是一個。雖說舒適度與時尚美感無關，但我希望設計出的衣服既柔軟舒服，也具有裝飾性。一直以來，時尚界都認為時裝是『盔甲』。但是既然當下的我們在現實生活中已經戴上了口罩，時裝的功能也應隨之改變——更關注舒適度和安全感。」

與往年在巴黎大皇宮大肆操辦不同，同樣通過線上視頻形式發布新系列的Chanel創意總監 Virginie Viard把模特們帶到了巴黎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大步流星地穿行在馬路上和Castel俱樂部的旋轉樓梯、吧檯、衣帽間……Virginie說，「老佛爺」以前提到早期時裝秀的模特們都是自己更衣化妝的，因此視頻中也以黑白的畫面再現了模特們在俱樂部後台化妝準備的珍貴畫面。隨後鏡頭一轉，畫面由黑白轉為彩色，穿著新系列時裝的模特們依次走上T台。本季靈感來源於Virginie Viard對滑雪假日的想像和繼承1970年至今的巴黎「酷」時尚，蓬鬆的黑毛皮草中靴、颯爽的長型風衣、簡約寬鬆的西裝、工裝風滑雪套裝等設計，在舒適實用的同時也不失知性優雅。Saks Fifth Avenue高級副總裁Roopal Patel對WWD表示，Virginie Viard想通過一個超酷、時尚、多功能的系列為現代香奈兒女性的生活方式創造一條現代化的通路。而視頻的最後，走秀完畢的模特們結伴走出俱樂部，在無所畏懼的爽朗歡聲笑語中消失於鏡頭。

童話和趣味，振奮人心的力量

笑能刺激大腦，使之釋放出一種鎮靜安神的化學物質，從而消除緊張情緒，減輕人們的社會束縛感。隨著全球抗疫進入下半場，時尚品牌似乎也意識到了快樂能帶來振奮人心的強大能量，越來越多輕鬆有趣的創意念頭暗自涌動在本屆巴黎時裝周。

童話故事是每個人成長中必不可少的童年伴侶，而Thom Browne本季的新系列也選擇從一個關於時裝的《綠野仙蹤》童話故事開始講起。配合著仿佛來自上世紀好萊塢大片經典開頭的黑白動畫片頭，一個女孩躺在空房子裡進入了夢鄉。夢裡，她穿著黑色燕尾服和金色羽絨禮服，牽著兩個動畫小人行走在雪地上，乘著直升機登上了山頂，然後又從山頂滑雪而下。當女孩夢醒睜開眼睛時，發現身邊一切都沒有改變，唯獨自己腳上多了一雙金色靴子。故事結尾十分耐人尋味。

本季時裝主打黑白主色調，充滿戲劇性的設計和運動服的細節融合了Thom Browne標誌性的現代剪裁和高級時裝的製作手法。粗斜紋針織毛衣、蓬鬆的外套、抽繩細節、防雪手套和防風防撕襯和西裝融匯一爐，極大地滿足冬季實用主義的穿著需求。去年，Thom曾邀請擊劍手Race Imboden和田徑短跑運動員Kendall Baisden為其拍攝2021春夏時裝影片。今年，延續該系列幻想在月球上舉行的2132年奧運會的理念，找來了2018年冬奧會後退役的奧運滑雪選手Lindsey Vonn扮演短片中的小女孩。「我的想法很簡單，想為極限滑雪的人量身打造一套時裝。」Thom表示：「我喜歡和運動員一起工作，運動員對我來說是最能鼓舞人心的人。」

「Loewe展覽已被取消。」在原定舉行Loewe時裝秀發布的那天，法國的《費加羅報》和《世界報》、西班牙的《世界報》、英國的《泰晤士報》、美國的《紐約時報》和日本的《朝日新聞》同日隨報附贈一本印有這個新聞標題的紙質副刊。延續「當人們無法親臨秀場，便把秀場送至觀眾身邊」的概念，Loewe創意總監Jonathan Anderson在各大品牌選擇讓秀場向數字轉化時，將新季所有時裝造型濃縮於一份報紙之中，更加強調實體質感和與人們的情感聯繫。本季的造型也更強調服裝作為一種自我表達，通過簡約而抽象的廓形、大膽的明黃和大片印花組合，展現出無畏向前的積極期待。

實體？數字？期待下一次見面

細心看過今年時裝周日程表的人或許不難發現，本屆時裝周上一些我們熟悉的大咖品牌已經悄悄「退出群聊」，他們選擇以疫情為契機重新評估品牌應該何時以及如何展示自己的時裝。以這次巴黎秋冬時裝周為例，Alexander McQueen、Saint Laurent和巴黎世家都缺席露面，但同時這也給了許多新興國際品牌亮相的機會。例如此前獲得LVMH大獎決賽的入圍者設計師Kenneth Ize及其南非品牌Thebe Magugu，他通過重新定義非洲奢侈品，作品受到了包括超模Naomi Campbell在內的許多知名大V粉絲的認可。

夜還有多長或許目前還不得而知，但如何抵擋漫漫長夜卻在於人類自身。巴黎時裝周的主辦方法國高級時裝及時尚聯合會總裁Ralph Toledano對CNN Style表示，目前階段幫助新興人才提升至關重要。因此他們也設立了基金來幫助年輕品牌度過這個充滿挑戰的時期，比如：聯合會在視頻製作、財務諮詢和提供交流平台等方面提供援助，幫助有才華的年輕品牌紮根巴黎。儘管目前看來，數字化依然是唯一可行的解決方案，但Ralph仍不忘表達自己對回歸物理走秀的期待。他說：「我們的世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創造力和想像力，它們不能永遠是數字化的。我們熱切希望下一屆時裝周能在巴黎迎接前來參與活動和嘉賓，感情和感官都需要真實世界和現場表演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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