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為你好”

“我們不會害你的”

“我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

......

這些話伴隨著我們升學、擇業、辭職、找男朋友、結婚生子的每一個選擇,每當面前出現岔路口的時候就會聽到。但有多少個“為我好”只是披著善意外衣的“必須按我說的做”。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有一種“為你好”,叫做因為愛你綁架你。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父母,都是希望能夠把愛給孩子的。

然而,愛到底是什麼?如果說父母真的都懂得如何愛一個孩子,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家庭製造的創傷?

我想我並沒有權利去指責任何盡他們最大努力去愛自己孩子的家長,同樣,我也沒有權利去說服你什麼樣的愛對孩子更好。

但我們是不是可以嘗試著把原來我們認定是“愛”的行為和語言,拿出來仔細覺察,甚至懷疑,也許會對這個問題有更好的解答。

1“我都是為你好”為什麼你卻不領情?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

“聽我的,你穿這件衣服真的很醜,換我說的那件出門!我說這麼多,還不都是為你好!”

“你不要選繪畫專業,出來肯定找不到工作,還是學計算機吧!我現在這麼強迫都是為你好!”

“你趕緊考個公務員啊,等畢業了就可以進事業單位,多穩定,多好!我這麼說都是為你好!”

親愛的,你聽過多少次這樣的“為你好”呢?

有一種家長(媽媽或者爸爸),他們的確是傾其所有的對你好,他們每天醒來第一個想到的人絕對是你,他們為你做早餐,為你洗衣服,你上小學時他們會每天督促你寫作業,載你去各種課外輔導班,你上中學時他們十有八九還在幫你整理書包,幫你收拾房間,幫你打理一切你不願動手的事情。

可是很多時候他們的“犧牲”和“幫助”也許並不是你想要的。但是他們覺得你需要,你就是需要。因為,“我都是為了你好”!

說到這裡我想講一個自己的親身經歷。2015年媽媽非常希望我可以在北京買一套房子,但是買房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們就在這件事情上有了爭執。最終房子我還是買了,可這個結果好像沒有讓我們中的任何一方滿意。

我們彼此犧牲著,然後共同製造了一個我們都不喜歡的局面。

我想我們並沒有誰對誰錯。一個傾其所有,只為給女兒她覺得女兒需要的安全和穩定;一個盡心竭力,只為讓媽媽放心的想到“現在我女兒終於有自己的房子住了”。可悲的是,在這件事情中,我們都不快樂。

她會覺得委屈,因為她的養老錢都給了這所“給我買的房子”,她甚至有一次跟我說她沒有去看病,因為她覺得要先盡一切可能攢錢,來支付房子的首付;我也覺得很委屈,因為我也把自己銀行卡上的錢一分不剩的拿出來付首付,在未來還要為這所“為她買的房子”賺錢,甚至要犧牲自己的一部分自由。

我甚至覺得很歉疚,因為我對他們最大的期待,就是能夠安享晚年,能夠在人生的中真真正正的為自己活一次。

可是現在他們沒有更多的錢享受生活,我也因為要還房貸而無法給予他們經濟上的支持。就像我說的,我們彼此犧牲著,卻共同創造了誰都不幸福的結果。

這就是權威型家長的困惑:為什麼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你卻從不領情?

2“我是你爸爸”你怎麼能質疑我?

那麼到底是什麼造就了這樣的結果?

這可能要從我們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儒家哲學說起。儒家文化強調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儒家文化里非常有名的一句話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不得不死”,有多少的無奈和孤獨?

我們的文化里總是在強調: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我們需要為了自己的家庭,家族,國家或者民族去犧牲自己。

可是那個弱小的“自我”又有誰替我們去完成呢?我們個人的夢想,我們不同於家族或者國家的願望,又有誰可以去實現它呢?

其實說白了,我們的父母一輩子都在為他們自己的家族和他們的父輩犧牲,他們的血液里,流淌著代代相傳的自我犧牲。如今,他們也用同樣的方式,希望我們可以去為他們的價值犧牲。

雖然不是所有家長都如此,但有一些家長們的價值觀受傳統影響很重,這種影響會體現在很多方面。

比如你“應該”找什麼樣的工作-我甚至覺得公務員這個職位就是被家長們炒起來的;

比如你必須跟什麼樣的人結婚-如果說結婚的男方必須有房,那麼北京驚世駭俗的房價也肯定和岳母們有關;

比如你必須在什麼年齡結婚-“剩女”這個概念在歐洲和北美都是聞所未聞的,它,也是男權社會的產物。

甚至如果你是同性戀群體的一員,sorry,你可能會被逼著和異性結婚。

其實價值觀單一本身並沒有那麼大的殺傷力,因為我相信在西方國家,價值觀的多元也是逐漸形成的。

但可怕的是儒家文化里我們剛剛提到的“父權”。這樣的父權,讓溝通幾乎成為禁忌。我的來訪者們曾經無數次跟我說:我沒有辦法跟家長溝通,尤其是自己的父親。

這個原因很簡單,試想一下,如果一個人跟你溝通的時候,態度永遠是:我都是對的,你要聽我的。那麼這個對話怎麼可能有流動?它最多只是一場兩敗具傷的說教。

寫到這裡,我想跟親愛的你說明,我並不是想在這裡譴責這部分家長。相反,我深深的體會到他們的不容易,他們深埋在心底沒有被完成的自我,他們該有多麼的孤獨,他們在這種“去個人化”的文化中,又放棄了多少跟主流不符的自我價值!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延續這樣的自我犧牲,我們到底要如何給予我們自己的孩子他們真正需要的愛?

3“我從來都沒有做自己”你憑什麼做自己??

我曾經在自己的團體諮詢中問過小夥伴們一個問題:做自己和容許別人做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個從來沒有做過自己的人,會容許別人做自己嗎?一個能夠做自己的人,會容許別人做自己嗎?

這些問題我並不知道答案。但當我做了並不符合父母期待的人生選擇,聽到父母或者是周圍人口中說出的“自私”兩個字時,我不得不開始反思,到底什麼叫自私,到底什麼又叫做不自私?

如果說“做自己”意味著去表達自己最深切的價值,意味著表達自己全部的天賦,意味著找尋和實踐屬於自己的意義,意味著真實的聆聽自己的想法和情感,意味著去自我完成和自我實現,而這些表達和實踐也許並不符合父母以及這個世界對我們的期待,那麼這樣的“做自己”到底是不是自私呢?

從前我學土木工程,因為父親是工科出身,當了一輩子的工程師。現在我學心理學,因為它是我覺得能夠發揮自己全部天賦,和實現我最深刻的人生意義的最好方式。在我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我跟父母的關係曾經一度緊張過。

當時媽媽說我自私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只考慮自己的快樂和幸福,卻不顧及她和爸爸的擔心和焦慮。可是親愛的媽媽,你要我如何為你的情緒負責?你的焦慮,到底是應該由你來平復,還是由我來平息?

沒有人可以為別人的情緒負責,因為只有我們自己能夠跟自己的情緒共處。

當然我的確在那時候有很多跟她的頂撞和反抗,這些的確是我當時做的很差的地方。但回過頭來想想,我甚至覺得每個人都需要那麼一段叛逆和“自私”,需要那麼一段跟家長和這個社會所有期待的分離,來完成自己。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我們當時的叛逆和“自私”,而是我們不斷自我犧牲,去滿足所有人的期待,變成他們需要我們成為的樣子。並且總覺得這輩子都在為別人而活,並且同樣要求我們的下一代說:“親愛的孩子,我對你的要求,都是在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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